布仁巴雅尔:《吉祥三宝》不是我的主旋律

  我是谁?

  我最大的特点是犹豫不定。但很幸运,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主心骨。小时候,我的梦想是早点长大,娶一个最漂亮的姑娘。在这个梦想变成现实之后,我一直活得很满足。将来,我想努力做一个好老头,一个年轻人也会喜欢的好老头。

  个人档案

  1960  出生于内蒙古呼伦贝尔盟新巴尔虎左旗巴音塔拉苏木;

  1978~1980  由鄂温克族自治旗乌兰牧骑(县文工团)推荐,在呼和浩特市内蒙古艺术学校学习蒙古长调歌曲和马头琴演奏;

  1980~1983  在内蒙古艺术学校呼伦贝尔盟分校继续学习蒙古长调歌曲、巩固马头琴演奏技巧,同时担任舞蹈班的语文科教学工作;

  1983~1985  在鄂温克族自治旗乌兰牧骑(县文工团)担任独唱演员和马头琴演奏员;

  1985~1990  在呼伦贝尔盟电影发行放映公司蒙古语电影配音科,从事配音和剧本翻译工作;

  1990~现在  在北京中国国际广播电台蒙古语部,从事新闻时事节目和专题栏目的播音及文字翻译、采访等工作,并主持《中国当代文化人物》节目。
出版专辑 《杭盖》/《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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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用这种方式来提醒我,不要忘记草原。”

  我出生于1960年代,那时候没有私人财产,放的牛羊全都是国家的。我的姥姥和姥爷分到的都是牛,我就是被这两个“放牛专业户”抚养长大的。8岁的时候我搬到镇里上小学。

  从我上小学开始,姥爷每个周末都牵着马早早来到学校门口等我放学,把我接回草原,一直坚持到他去世。他想用这种方式来提醒我,不要忘记草原。事实上,草原的生活确实比镇上的生活有趣的多。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只有没日没夜地练习。”

  我14岁去了海拉尔,在那里度过了我的初中和高中。当时条件比较艰苦,我又是家里最大的孩子,家人都希望我可以早点赚钱养家。于是,在高中毕业后我就进入县文工团,随即被文工团送到艺校学习马头琴。

  到那里才发现,很多马头琴演奏员都是从十二三岁就开始学习,而我那时已经18岁了。马头琴通常要学习5年以上才能出成绩,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只有没日没夜地练习。练到双手缠满胶布,手指的皮都被磨破了。

  离开草原之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拉琴。1998年,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到法国演出。演出期间,我每天晚上都在法国一个小镇的河边拉琴,很多人围在我身边听,还有一些小孩子随着我的演奏咿咿呀呀地唱歌。音乐是相通的,无论生长的环境如何不同,听到好的音乐,都会马上变得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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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几年来,是她一直带领着我,为草原的人民做事。”

  我的爱人乌日娜是一个非常勇敢、完美的女人。她其实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妻子。她不太会、也没有太多时间做家务。但是牧民的本性让我们喜欢把事情简单化,谁擅长做什么就多做一些。

  乌日娜是我的高中同学,比我低一个年级。我们认识的时候,她17岁,我20岁。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到了结婚的年纪。在比较了很多女孩之后,觉得她最适合做我的妻子:她那么漂亮,而且和我有相同的文化背景。我想如果和她生活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但因为她高中毕业后考入中央民族大学音乐系声乐班,毕业后又留校当老师,我们恋爱8年才结婚。

  很多媒体总是宣传我,说我是呼伦贝尔的文化使者。其实,乌日娜才配得上这个称号。我更像她的秘书,通常我做的都是搜集整理资料、写一些文稿之类的工作,具体做实事的都是她,她在和人打交道方面是天才,而且超级聪明。十几年来,是她一直带领着我,为草原人民做事。

  “没想到在CD面市3个月后,‘普罗’就告诉我,钱已经全都收回来了。”

  最初只是朋友们知道我唱歌还不错。后来,他们认为这样的音乐绝对应该被记录下来。可当时怎么会有唱片公司愿意给我这样一个老头子投资呢?于是,几个朋友就自费为我录制了一张CD,这就是最早版本的《杭盖》。没有渠道推销,就分送给各自的朋友。在口口相传之下,认识我的人越来越多。

  “普罗艺术”在这个时候找到我,为我出版了CD《天边》。原本计划的预算是10万元,而且是由一个朋友独自出资。但随着录音的进行,“普罗”最终将投资追加到100万元。那时候我压力很大,生怕唱片卖不出去,让朋友和公司的钱都打了水漂。没想到在CD面市3个月后,“普罗”就告诉我,钱已经全都收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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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欣慰女儿有能力用写作和音乐来排解压力,释放自己的情感。”

  我的女儿诺尔曼现在上高一,学习成绩不是很好。但我也从来没在这方面对她规定过任何硬性指标。她在文学方面天赋很高,从小学开始写散文,初中时写的作文被老师拿到高中的班级当范文,参加作文比赛还获得过北京地区一等奖。

  诺尔曼9岁第一次尝试作曲,现在已经写了75首歌,词曲都是她一手包办。很多公司都想给她出专辑。这些歌曲的风格很多样,最初的歌很“草原”,在不断的成长过程中,她越来越专注于自己的内心世界,歌曲也逐渐变得比较流行化。我很欣慰女儿有能力用写作和音乐来排解压力,释放自己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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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祥三宝》原本是我们用来自娱自乐的。”

  《吉祥三宝》是收录在《天边》中的一首歌。但它其实不是原生态,而是“家生态”。这原本是我们用来自娱自乐的。那时候,两岁多的女儿来到北京,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却只会说汉语。我和女儿相处时间比较长,就尽量和她说蒙古语。她对什么都好奇,常常用蒙语向我没完没了地发问:星星是什么?月亮是什么?乌日娜听见我俩的对话,就建议我把对话“实录”下来,并谱上曲子。我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完成了《吉祥三宝》的词曲创作。

  在没有上“春晚”之前,《吉祥三宝》已经很走红。在一次民歌节的聚餐活动上,很多演员都给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敬酒。我一打听,才知道他是春晚的总导演郎昆。身边有人建议我们也去敬酒。我和乌日娜看那些演员都太年轻了,就让英格玛(演唱《吉祥三宝》的小姑娘)去。过了一会,英格玛回来对我们说:“他让我上春晚。”我问她是怎么回答的,英格玛说:“我说‘行’。”

  虽然现在有这么多的演出,我们仍然不是演员或者艺人。这只是生活中的一个偶然现象而已,并不能成为主旋律。

  “观众只认我们这三个宝,任何一个人更换了都不可以。”

  英格玛目前在呼伦贝尔上学,每当有演出的时候就要坐上飞机离开草原。

  她并不喜欢这种生活。总和我们两个在一起,生活有什么乐趣?

  但没办法,观众只认我们这三个宝,任何一个人更换了都不可以。她在这个组合中是很重要的。

  我们都希望她将来能有很好的发展,但音乐这个东西谁都不能担保,也许经历了变声之后就完全改变了。所以,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打好基础,多学点东西总不是什么坏事。

  “这些孩子每个人身后都有一座山,一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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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呼伦贝尔虽然有270万人口,但纯粹的牧民不到15万。这个现象直接导致的就是本土文化的逐渐消失。

  《五彩传说》中所有的曲目都是草原上几千年流传下来的民歌,我们用现代音乐的方式重新编排。这个演出相当好看,每首歌都比《吉祥三宝》好听。策划这个演出,就是想让更多的人听到草原的民歌,也让这些祖传的财富焕发出新的光彩。

  看过演出之后,很多人对我们表示感谢,因为他们第一次发现原来草原上还有这么美好的东西。《五彩传说》的小演员全都是从牧区选出来的,这些孩子每个人身后都有一座山,一条河。

  现在,我们建立了基金会,并且准备到国外的优秀童声合唱团取经学习,看看他们是如何管理的。最理想的设想是把《五彩传说》打造成一个品牌。最近,我们刚刚把演出中的曲目制作成CD,马上就可以在市面上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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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原不应该只有草,就像一个地方不应该只有男人没有姑娘。”

  对我来说,演出是休息。没有演出的时候,我每天夜里工作、学习、整理。我和乌日娜目前已经整理了上千首民歌。其实这个数字是很可怜的,我们无法预料没有被收集的民歌还有多少。我和乌日娜想在有生之年尽可能多地做点事情。

  现在我每次回到草原,都会明显地感觉到草原的退化。那里已经没有四季分明的美景,只有绿色的草地。草原不应该只有草,就像一个地方不应该只有男人而没有姑娘。草原上的资源吸引了太多的人,但那些人不是牧民,他们对草原没有爱,只想利用草原来发财。开发资源只是在政府和企业之间进行的活动,当地 “土著”的生活没有发生任何实质性的改善。

  我和乌日娜十几年来一直致力于改善草原牧民的生活。宪法里其实有很明确的关于保障牧民权益的条例,但牧民对此完全不了解。我们就把这些法律条款翻译给他们看。目前看来这么做还是有效果的,起码让牧民有了法律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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