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的儿童-成熟,但别太老成

  “大人就是身体很大的小孩。可是,对许多成年人来说,他们的身上已经完全没有孩子的印记,那是后来的习性造成的。”

  徐峥,演员,36岁

  当我们成年,所谓保留童趣,不仅仅是玩儿玩具,或是仍旧散发出孩子气。记得一本英国的戏剧书上有这样一句话:大人就是身体很大的小孩。这话写得真好,可是,对于许多成年人来说,他们的身上已经完全没有孩子的印记,那是习性带来的。

  孩子是怎样的?刚刚来到世界上,对一切充满好奇,投注许多心思在上面,他/她想象、思考、探寻,所以对自己留心过的事或物记忆会很深。那不只是一个故事,可能是一种气息,一种味道,一种颜色,甚至一段情绪。即便忘了当时发生过什么具体事情,但还清晰记得曾在这里哭过。

  以前,在我的小学旁有个废弃的教堂,所有的玻璃窗都碎了,那一片空地让人觉得特神秘,但我从来不敢进去。有一天,我鼓足勇气,叫上班里其他几个同学一起“探访”,结果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空空的建筑。至今,对这个场景的印象还是特别深。我想,这就是童年的感觉。现在长大了,看到那一路经过的风景,总是不费心思地走进去,然后又快速利落的遗忘,很难再如童年般对一个地方记忆深刻。

  伴随着整个城市的改变,小时候玩儿的地方也被拆除,我们更难找寻到以前的回忆。当我还在上戏(上海戏剧学院)读书时,那年快毕业了,有一天晚上突然想起市少年宫里的“勇敢者的道路”,就号召几个同学一起去。我们翻墙进去,把整个游戏设置都玩了一遍,才发现所有设施的尺寸都不对了,小时候以为滑梯很长,可是现在怎么一下子就滑到了地面!我们个个都特高兴,好像遇见了儿时的自己。疯玩过后,再翻墙出来,我正和另外一个同学爬到最高处,一束光射过来,原来是联防队的人,只听对方大声问道,“你们在干嘛呢?”这算得上是一次比较刺激的回到童年的经历,现在,我很少刻意去找这些老地方。

  而且我知道,藏在内心深处那个童年的我,也是越来越小。现在社会里,我们的家庭、工作、交际应酬,占据了大部分,没有更多的渠道去走近儿童的我。孩子就是那一类人,没有被赋予那么多社会性的规条,带着自己纯然的感知直接面对这个世界,只要身上社会性的教化多起来,孩子的特质就少了。所以有时需要抽离。

  旅行是一种唤醒童心的方式,我挺喜欢旅行。当我处在一个陌生的世界,我很容易和自己在一起,恰恰也是在这个时候,身体里具有孩童天性的东西会自然地浮现出来。因为记忆中的童年,正是如此,我没有兄弟姐妹,感到孤独的时候,我自己和自己玩。一边演好人,一边演坏人,天真的以为站在椅背上是不会摔下来的,结果还被送去医院睡了十几个小时。那时要得到个玩具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受制约的因素总是特别多,于是“赤手空拳”的我,常常就在幻想中天马行空。

  后来有机会去少年宫演戏,尝到了另一种乐趣,它让我解放、自由、表达自我。进入上戏前,我几乎在上海所有的少年宫都演遍了,角色也从一个小地主演到了老地主。

  现在,把演戏当成工作,我很感谢这个职业,因为它确实在一定程度上让我经常保持孩童的状态。工作时,我必须很专注。这种对事物的关注其实是非常有童心的。就像有些人执著于开发一个网络程序,有人特别爱仔细研究说明书,那股特入迷的较真劲儿,是很可贵的孩童本质。而且,当我演戏时,必须身心放松,非常的真性情,才能把角色表现充分。这种真的表达也是很接近孩子的,那是我释放天性的时刻。

  当然,演喜剧的人,并不就是生活中也特好玩,特逗。而且恰恰相反,在戏里越活跃的人,在平时生活中或许更保守和内敛。

  现实中的我,是很“正常”的,而且偏于理智。我的理智在我演戏时还是时不时地会跑出来,提醒着我,有个另外的自我在看着自己,所以有意识地去做这个表情,摆那个姿势。但这并不是理想的状态,因为理智是用头脑的,真正入戏的境界很高,是走心的,所以我也还在学习中。我想那些像小孩的老头儿,他们是修炼到了真正智慧的一步,才会回到孩童状态,流露出自然天性。

  “在创意行业很容易碰到性情中人。在这个行业工作有个好处,人比较容易保留本性和童心。”

  庄淑芬,奥美整合行销传播集团中国区首席执行长

  年轻时的我,比较随性和任性,也有自己的个性,有些刻意地不让自己跟着主流价值观走。刚工作时,我进入的其实是贸易行业,毕业头一年换了4份工作,后来想想可能是因为我不喜欢那个行业。我从小比较喜欢写作、书法和画画,愿意做有创造性的工作。有段时间的愿望是当作家或新闻记者,都没能实现,最后进了广告界。到了广告公司,我好像如鱼得水,很多个人兴趣融进工作里,真正是乐在其中。

  我常说,在创意行业很容易碰到性情中人。在这个行业工作有个好处,人比较容易保留本性和童心。有童心的人,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比较容易看得到。这是一个需要长时间工作的行业,如果一天到晚总是戴着面具,真让人无法想象。这也是我在创意行业做这么久也不厌倦的一个重要原因。

  我一直都还能保持比较真实的状态。现在,大部分时候我都是比较平静的。当然,也会伤心,也会激动、快乐,但是不会太极端,不会一兴奋就忘形,一悲伤就活不下去。我每次痛苦一般都不会超过3天,我会对自己说:“好了,今天你可以尽情难过,明天又要是一条好汉。”当你走过的路越来越长,经验的东西越来越多,痛苦也似乎不那么痛苦了。年龄增长还有个好处,就是越来越不在意人家怎么说。我不可能满足所有人对我的期望,他们觉得我是什么样子那是他们的事情。

  通常,我会把礼拜天留给自己,尽量过一种简单的生活一往往是在家做些没有“意义”的事一像小孩子一样任性,想干嘛就干嘛,想睡就睡,想看书就看书……没有一个时间表。那个时候,就是恢复到我最儿童的时光吧。

  于我而言,百无禁忌的人生,是最理想的。我现在还没达到这个境界。希望有一天,可以随心所欲、自由自在,没什么挂碍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付出以后还很愉快……我人生的目标朝向那里,那是一个精神层面的目标,希望有一天可以达到。

  “童话世界不完全是虚假的,人不能是一条美人鱼,但希望纯洁完美的爱情,这个愿望是真实的。”

  刘野,画家,44岁

  我父亲是写儿童文学的,他写的不好,但我家里的藏书特别多,都是关于儿童文学的。当时外面世界很混乱,但这些书带我进入童话世界。

  看过美人鱼的故事后,我就梦想画一幅画,可一直没敢。因为对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来说,美人鱼很性感,一个少女和王子谈恋爱,又是在水里,不可能穿衣服,书中插图也是半裸的,很容易让人幻想,想入非非。画了很多年画以后,我才画了美人鱼(刘野2004年作品,纽约苏富比2007年拍卖成交价10,803,000元)。事情就是这样,当你的情绪和感情到了一定时候,过去的记忆就从你的脑中蹦出来。所以我觉得童年对人的一生影响太大了。18岁之前的经历,基本上决定了你是什么人,以后你有的只是职业的选择。

  小孩画的画都很有童趣,长大了会改变。有的人变得恐怖了,批判性很强,很震撼。我基本没什么变化,技术变了,成熟很多,但感情都差不多。我很难用绘画批判社会。我对社会有一个观点,但我不想用绘画来表达。我是唯美主义信徒。现实越丑,我的艺术越美。每多看一次现实的丑,我就在艺术里多加一分美。如果现实很丑,艺术也很丑,人类还有什么生存的必要啊!我的艺术里不能有丑,这是我唯一保留的乐园、天堂。

  美是协调,两条线的比例,色彩的搭配,画面的单纯,都算美的范畴,我对这些东西有要求。这是我精神中原则性的东西,不能有丝毫的妥协。童心是不是就是所谓的艺术气质,这一点我不太肯定,但我觉得,如果艺术家跟常人对美的认识一样,还要艺术家干什么?

  我现在有时还会翻看安徒生的童话书。童话的世界是变形的人的愿望。人不能是一条美人鱼,但希望纯洁、完美的爱情,这个愿望是真实的。我今天依然相信美好的爱情。我崇拜安徒生。他的语言,如果翻译的好,会很优美,像诗一样。虽然故事有点简单,但还是能打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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