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凄惨悲切,我关注地望着她,感觉到她所遭遇到的巨大困境。她接着说:“我辞了外企的高薪工作,目前在家休养。我想,我的生命很有限了,我要用这有限的生命来做三件事情。”
“哪三件事情呢?我很感兴趣。”
“第一件事,以我余生的所有时间来恨我的母亲……”
无论我怎样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还是不由自主地把震惊之色写满一脸。我听到过很多病人的陈述,在心理咨询室里也接待过若干癌症晚期病人的咨询。深知重病之时,正是期待家人支持的关键时刻,这位姑娘,怎能如此决绝地痛恨母亲呢?
她看出了我的大惑,说:“您不要以为我有一个继母。我是我母亲的亲生女儿,我的母亲是一个医生。以前的事情就不去说它了,母亲一直对我很好。我要说的是在得知我病了以后,她惊慌失措,甚至比我还要不冷静。她没有给过我任何关于保乳治疗的建议,每天只是重复说着一句话,快做手术快做手术!我是一个外行人,因为是当事人,肿瘤到底是良性还是恶性的,医生也没敢说得太明确。但我妈妈知道所有的情况,可她就没有做深入的调查研究,也没有请教更多的专家,也不知道还有保存乳房治疗乳腺癌的方法,就让那残忍的一刀切下来了。”
“时至今日,我不恨给我主刀的医生,他只是例行公事,我咬牙切齿地痛恨我母亲。身为医生,惟一的女儿得了这样的重病,她为什么不千方百计地想办法,为什么不替还没成家还没有孩子的女儿多考虑一番?她对我不负责任,所以我刻骨铭心地恨她。”
“我要做的第二件事是死死绑住一个男人。”苏蓉说。看到我不解的表情,她重复道:“是绑住他,用复仇的绳索五花大绑。这个男人是我工作中认识的,很有风度也很英俊。他有家室,以前我们是情人关系。我从来没有要求他承诺什么,也不想拆散他的家庭,因为那时我还有对人生和幸福的通盘设计,和他交往不过是权宜之计。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我不贪图他的钱财,他也不必对这段婚外情负有什么责任。可是,当我手术以后重新看待这段感情的时候,我的想法大不相同了。我已经失去了一只乳房,作为一个女人来说,我已不再完整。这个残缺丑陋的身体,连我自己都无法接受,更不能设想把它展现在另外的男人面前。他就是这个世界上见证过我的完整我的美丽的最后一个男人了。我爱他,珍惜他,我期待他回报我以同样的爱恋。”
“我对他说,‘你得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