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红:我穿Prada,但不是魔头

  “采访一定要准时开始。”工作人员发来短信,“导演接下来还要开会。”

  事与愿违,采访推迟了40分钟。因为临时又出现了一个小型会议。

  “我是天生的劳碌命。”李少红用这样一句话作为开场白。在旁观者看来,这似乎有点像抱怨。在采访进行到尾声的时候,脑海中闪回刚才那一幕,突然意识到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我是天生的忙碌命,能这么活着真是太好了。

  我?

  我是一个喜欢工作的人。

  总是思考,所以有很多感受想要表达;总在创作,因为想把感受与更多人分享。心里有太多太多想要去做的事情,因此总是感叹生命太过短暂。

  在实现自我价值的路上,我会一直走下去。

  个人档案

  生于1955年7月,山东文登人。
  1969年,到四川军区独立第2师当兵。
  1978年,考入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
  1982年,分配到北京电影制片厂任导演。
  1988年,执导电影《银蛇谋杀案》。
  1990年,执导影片《血色清晨》。
  1992年,执导影片《四十不惑》。
  1994年,执导影片《红粉》。
  1996年,执导电视剧《雷雨》。
  1996年,创办荣信达影视艺术有限公司。
  1998年,执导电视剧《大明宫词》。
  2000年,执导电视剧《橘子红了》。
  2004年,执导电影《恋爱中的宝贝》、电视剧《买办之家》。
  2005年, 执导电视剧《生死劫》 。
  2006年,执导电影《门》。
  2007年,接手新版电视剧《红楼梦》。

李少红:我穿Prada,但不是魔头-1-电影改变了...

  “从那时到现在,每次开机时我仍然会因为激动而心跳加速。”

  第一次当导演,第一次喊“开始”,听着摄影机转动发出的声音,我才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快乐。从那时到现在,每次开机时我仍然会因为激动而心跳加速。我并不觉得童年是快乐的,四年级的时候赶上文化大革命,生活总是处在动荡的状态;从小在军人家庭成长,参军也不可能给我带来任何的新鲜感,只盼着能早点脱离艰苦刻板压抑的环境。电影为我打开了一扇门,让我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世界。当我第一次站在领奖台上举起奖杯的时候,那种被承认被接纳被肯定的心情,每每回想起来都仿佛就发生在眼前。我相信自己能成为一个好导演。虽然这个职业大幅度地侵占了我的生活,让我必须对很多兴趣都保持克制,但身处片场时的快乐足以让我忘掉一切。

李少红:我穿Prada,但不是魔头-2-李少红和女...

  “女儿对我从不设防。”

  女儿对我从不设防,因为在她面前我也是完全敞开心扉的。我不会隐瞒自己曾经犯过的错误;我会对她说“在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比你幼稚得多”;我不会对她提出要求,而是会问她觉得自己能达到什么程度。女儿上小学时,有一次考试前她说能考100分。我说如果考不到100分我就弹她脑门。结果她考了98分。我真的使劲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她吃惊地问我为什么,以为我当时那么说只是在和她闹着玩。我告诉她,一个人要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虽然她那时年纪不大,但此后每次做出承诺之前都会仔细考虑。我小时候并没有太多和母亲相处的机会,母亲工作特别忙很少在家。当时我挺恨母亲的,心里想将来一定要时刻都陪着自己的小孩。但当我真的做了母亲,才意识到这种想法其实并不现实,也并不正确。想到过去有时候对妈妈态度那么不好,心中不免会感到后悔。不养儿不知父母恩是句老话,也是一句实话。(图:李少红和女儿一起参加某电影首映式。)

李少红:我穿Prada,但不是魔头-3-曾念平在工...

  “我感谢曾念平的宽容,也逐渐学会提醒自己转换频道。”

  我从电影学院毕业之后就和曾念平结婚了,他也是我的工作拍档。他在工作中特别喜欢和我“较劲”。每当我有什么新想法,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可能会遇到哪些困难,哪些细节还欠推敲,实现的过程也许不那么容易……听起来很像是泼冷水。但如果我这样理解,就不会有这么多年的合作。我知道他之所以总是“逆向思维”就是为了让我冷静下来。我会仔细考虑他的意见,把他琢磨出来的难题一个一个地解决掉,直到让最初的想法变成现实。也许是因为我对工作太过投入,也许是因为我们的合作关系,有时候我会忽略自己是他妻子的角色。我感谢曾念平的宽容,也逐渐学会提醒自己转换频道,把生活和工作分开。在家的时候尽量不谈工作,聊些柴米油盐之类的话题。其实夫妻俩一起工作也挺好的,既不用担心聚少离多,也不用担心在家吵架。所有的架都在片场吵完了,回家想吵都没力气了。(图:曾念平在工作中特别喜欢和我“较劲”。)

  “她总是有办法让我看到希望,让我感到踏实,让我充满力量。”

  认识小婉(李小婉)那年我只有9岁。我们俩的妈妈都在北影厂工作,我们又都是独生子女,就被家长“拴”在一起玩。但她的家里像电影里看到的那么漂亮,她举手投足也很像公主似的。和她一比,我这个军队大院长大的野丫头简直就是个小跟班。

  这种“定位”在后来我们第一次合作《血色清晨》的时候曾经带给我很大的困扰。当时她是副导演,而作为导演的我没办法让她去做找外景之类的事情。她是公主,公主哪能干活呢?可是小婉真的很了不起。我要求的每件事,她都做到了最好。比如有一次她为了选景跑了11个省市,抱回来一大叠照片资料。我说不对,她又坐着火车走了,回来的时候又是厚厚一叠照片。

  1996年,我们成立了“荣信达”。都只是个名词而已。我从一文不名的新导演走到今天,在我被欺负、感到怯懦心里没底、希望得到支持和肯定的时候,小婉都在我身边。她总是有办法让我看到希望,让我感到踏实,让我充满力量。

李少红:我穿Prada,但不是魔头-5-《恋爱中的...

  “对于艺术创作,我有坚持的勇气和力量。”

  《四十不惑》和《恋爱中的宝贝》曾经给我带来很多批评,尤其是《恋爱中的宝贝》。我曾经因此而委屈。当我满心欢喜地想要和大家分享我在创作上的收获和内心最深处的激动时,得到的却不是理解和认同,怎么可能不委屈呢?但是后来我对自己说,这和作品本身、和我的能力都没有关系,只是它们出现的时间可能有点早。

  果然,在几年之后,我开始听到越来越多的人对我说他们很喜欢《恋爱中的宝贝》,至于《四十不惑》,则早就得到了来自多方面的肯定。对于艺术创作,我有坚持的勇气和力量,因为我从来没想过要向它索取。选择当导演并不是为了名利,而是想通过镜头最大化表达自己的内心。

  “我拥有的强势,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宝贵的力量。”

  曾经看到有些报道把我定义为女强人,但如果女强人的特点是“独断专行、没有家庭生活、甚至没有性别”的话,那我可以坚定地说,我不是女强人。

  公众看到的只是处在工作状态的我,生活中的我会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喜欢名牌衣服,整夜研究刚买的最新款手机,抽空在网上买最近的热门书,计划着将来有一天不当导演了就去教书或者写一本书,对美食保持着高昂的兴趣,为了了解女儿的最新恋情和她斗智斗勇,偶尔抱怨丈夫不够温柔体贴,一旦体重减轻就会很开心……

  我拥有的强势,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宝贵的力量。

  我穿Prada,但不是女魔头。

李少红:我穿Prada,但不是魔头-6-2007年10月...

  “我愿意把各种声音理解为对《红楼梦》的关心。”

  《红楼梦》是我正在经历的一场考验。当中影集团带着它来到我面前时,只考虑了一秒钟我就点头了。这并不是冲动,也不是所谓的想出风头。我要对自己诚实,也要对艺术诚实,只要认为自己有能力做好,就不应该放弃,也没有权利推诿。

  《红楼梦》的地位很特殊,全国人民心里都觉得应该对这部作品的拍摄有知情权,而“选秀”则进一步推动了这种情绪的发展:主角都是大家选出来的,当然应该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其实我并不是一个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的人,对于和公众、媒体打交道也不是很热衷。导演的本分是拿出好作品。但这一次我没有选择“独进小楼成一统”。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和媒体沟通,让公众知道拍摄的进展情况,我也会参考各方面的建议。我愿意把各种声音理解为对《红楼梦》的关心。但我并不主张过分报道个人,这会扰乱演员的心态,心乱了就拍不好戏了。

  图:2007年10月30日,李少红正式接手新版《红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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