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苏·奈保尔(Vidiadhar Surajprasad Naipaul,1932~),2001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获奖原因是:“其著作将极具洞察力的叙述与不为世俗左右的探索融为一体,是驱策我们从扭曲的历史中探寻真实的动力。”一个人是怎样找到洞察力的?——我想,没有哪个人会不喜欢“极具洞察力”——这得从奈保尔的籍贯说起。在很多介绍中,我们只知道他是“印度裔英国作家”。怪不得呢,有人心里不知是羡是嫉,印裔嘛,英国人给他们留下了世界上最强势的语言,再加上本身有无尽的题材,多样性难出其右——似乎拿个诺贝尔文学奖也是应该的——这样猜想也不无道理——泰戈尔不是也得凭借英文让西方了解他吗?而事实更证明这点:现在美国孩子的家教工作都外包给了印度——碰上课业不懂的,抄起电话,印度次大陆就有个人指导他。
但是奈保尔的籍贯全面表述应该是:祖籍印度,出生在特立尼达的印度裔英国作家。特立尼达是什么地方?在中美洲加勒比海南部、紧邻委内瑞拉外海,有个岛国,叫特立尼达和多巴哥共和国。全国是由两个主要的大岛特立尼达岛与多巴哥岛组成的。这种小地方当然无法产生重大的影响力,也没什么人物可说——这么说不是因为我罹患了大国沙文主义,虽然我身边有许多病人——这是奈保尔自己说的。作为最出色的作家之一,他没有像绝大多数文学爱好者那样,美化自己的家乡——他其实是有地利的,加勒比海、中美洲,这些名词都足以营造神秘主义气氛。75岁的奈保尔回顾自己的人生时,1950年18岁的他进入牛津大学读书,被他视之为命运的转折点,理由是他从此逃脱了特立尼达岛上的“小人物的小命运”。特立尼达岛上的居民听到这样无情的语言,不知会不会反击——按人之常情,会有怨言,不过没几个听众,这就是“小命运”的一个例证。
奈保尔的这种感慨,其实并不高明——我们这儿的北大、清华新生(尤其是来自小地方的),心里每天都如是感慨一千遍,但多数人以后展开的,还是“小命运”。而奈保尔来到伦敦以后,却开始画自己的“心理地图”,加勒比的“小海盗”一下被大都市震撼了,“无知的乌云”笼罩住了他——换句平白一点的话,就是马上觉得自己土。接下来的想法却成就了一个大作家——既然世界上有许多事物疏离自己,站在陌生的彼岸,那么“我就只写自己的话语”。
大学毕业后奈保尔进入BBC,这个老牌的媒体王国让奈保尔的“心理地图”得以实现,随着他对印度采访的深入,对这块祖先的土地加深了解,对甘地、对印度独立后的进程,都慢慢形成自己的想法,“印度三部曲”——《幽黯国度》、《印度:受伤的文明》及《印度:百万叛乱的今天》也受到注目,他的“大命运”降临了。
奈保尔是“心灵再生”的例证,每个人生下来,都只有“小命运”——即使你降生在大医院的产房——只有自己的“心理地图”够宽广,洞察力才有成长空间,“大命运”的雏形也相继出现。